走出祁连山的将军陈明义
那是1937年3月14日的夜晚,红西路军最后一次军政委员会会议结束了。按照会议决定,部队立即分头行动。左支队人员在一阵低低的命令声中到山下集合,冲进大雪山连夜向西转移;右支队和其他人员与敌人残酷战斗着,警卫参谋陈明义和肖永银接到命令,迅速挑选数名传令兵,护送徐向前、陈昌浩两位首长回陕北。陈明义1931年参加红军,193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经历了长征等一系列残酷战斗,这一次他深感责任重大。
他们一行十余人在黑暗中与战友默默分别后,从石窝山的东豁口冲了出去,连夜向东赶去,天放亮时走出大约三、四十里地,为避免机密文件落入敌手,首长命令减少所带的随身物品及文件,轻装速行。陈明义把随身携带的一只牛皮公文包就地埋在了一棵大树下。皮包内装的都是军政委员会和徐向前总指挥交给他的重要资料,其中有川陕省苏维埃代表大会的合影等许多照片,有留存的川陕省苏维埃政府的数份文件,特别是其中的长征和西渡黄河以来的一些军事活动记载等,这些资料无论当时和现在看,都是极为珍贵的。这个皮包和其中的史料,伴随着陈明义征战数省,翻雪山、过草地,这一次的危情超过了历史上的任何一次,陈明义用匕首挖好洞,将皮包深埋后在上面压了一块大石头。作了标记。
战士们护送着徐、陈首长,白天躲藏在山中,晚上出来潜行,数次冲出敌人的包围,数次避过敌人的搜山,好容易才摆脱了敌人的追击。为了不暴露目标,徐向前决定再次分散。临分手时徐向前亲笔书写了一封给党中央的信,交给陈明义和肖永银,并嘱托一定要活着回去,向党中央报告西路军的情况,并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一枚金质五星奖章交给陈明义说:“留个纪念吧”!这枚奖章是1935年3月,为了迎接中央红军,徐向前、陈昌浩率数十万将士浴血奋战,抢渡嘉陵江开始长征,在与中央红军会师后召开的政治局会议上,毛泽东代表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将这枚五星奖章授予了四方面军总指挥徐向前,以表彰他在建军和创建革命根据地过程中的卓越贡献。徐首长非常珍惜这枚奖章,一直珍藏在身边,在生离死别的时刻,以此表达真挚的战友之情,陈明义双眼噙满泪水将这枚奖章紧紧地攥在手中。从大别山到大巴山,从川陕到河西走廊,从没有和首长分开的陈明义、肖永银,看着和战士们一一话别后,身背褡裢孤单而去的徐、陈二位首长,他们双眼含泪,目送首长离去。后徐、陈二位首长经山丹大马营由湖北籍中医但复三营救,先后辗转回到了延安。
陈明义和肖永银离开二位首长后,结伴向南进入白雪皑皑的祁连大雪山,准备走几天后再找机会转向东北。已饿得浑身无力的两人几天后遇到了一户善良的牧羊人家,主人做了一锅青稞面疙瘩请他们吃,之后还送给他俩一些炒面,并带了一段路,临分手时陈明义将五星奖章送给了这户牧民,因为担心前面的路还很长,危险重重,万一落入敌手或丢失,还不如送给一户穷苦人家。当天深夜,从敌人防守薄弱的山口,转向东乐方向。
按首长的指示,他俩找到了叫一个石灰窑的地方,在当地隐蔽活动的甘州中心县委书记“周五哥”帮助他俩在石灰窑中渡过了最艰难的18天,之后靠讨要维持东行。一路上长城和北斗星引领着他俩艰难地走向延安。一次讨饭误入一家恶霸家中,险遭厄运。在永昌北大寺无处藏身,无奈藏在了佛像身后,偷吃供品,才有了点气力,次日赶路又差点被敌人捉去。在武威一带碰上了一个好心老人,擦洗了陈明义受伤后化脓带着恶臭的胳膊,从十二洞一带走进了腾格里大沙漠,艰难行进7天,到达宁夏中卫。由此渡过黄河去延安是很危险的,于是转向镇原。十几天后,把徐向前的亲笔信亲手交给了援西军刘伯承司令员,这已是7月中旬了。出祁连、涉黑水、闯北山、过沙漠,他俩又重新投入到革命队伍中,并成长为共和国一代名将,1955年俩人均被授予少将军衔。后肖永银任武汉军区副司令员,陈明义任成都军区副司令员。
1987年10月12日,陈明义将军仅带一位秘书来到了肃南石窝山,祭奠长眠与此的战友。在公署,他深情回忆了徐帅交给他的公文包和奖章的故事,并请求区政府及党史部门的同志帮助寻找。相信总有一天,这些珍贵的革命文物定会重见天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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